家洛川，父母靠种苹果供他读书，基于对苹果的感恩，他以600多分的高考成绩报考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农学专业，2015年在白水苹果试验站实习时接触到“瑞雪”，从而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“一开始的‘瑞雪’其实不是绿色的，而是纯黄色的，因为当时套的是‘富士’的果袋。”昝琪回忆道：“当我第一次尝到‘瑞雪’时，就觉得这个香气物质特别好。赵（政阳）老师评价为‘细脆香甜、口有余香’，我是被它的‘口有余香’的魅力征服了。”
2017年，昝琪大学毕业在洛川一家肥料企业锻炼一年之后，就在铜川市印台区承包了300多亩土地，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。由于缺乏经验，所筹集的资金与种植面积不匹配，到2019年资金链出现断裂，亏得有好朋友及时补血，才得以起死回生。
“瑞雪”的选育和审定过程
“现在回过头来看，你觉得当初选择这个品种是正确的吗？”我当初第一次接触到赵政阳团队选育的“瑞阳”“瑞雪”和“瑞香红”的时候，最先看中的就是“瑞雪”。
“其实一开始我是种了‘瑞阳’和‘瑞雪’，想红黄（绿）搭配。到2020年我认为‘瑞阳’没什么特色，做不出差异化，就全部高接成‘瑞雪’。”昝琪说：“对于大基地来说，我觉得选择这个品种是没错的。因为它果型好，品质优，商品率高，容易成花，丰产性好，属于好管的品种。在抗性方面，除了黑星病之外，对其他病的抗性都很强……”
今年5月陕西连续阴雨，没办法打药，导致整个果园黑星病爆发，损失惨重。眼下收获的果实中还有一部分带有黑星病的病斑。
“瑞雪”果面上的黑星病病斑
“在销售端，‘瑞雪’这个品种容易做出差异化。它颜色不一样，口味不一样，可以给销售端提供很大的想象空间。只要它能进到消费者的餐桌上，就有很强的复购率，所以从这几点上我还是非常看重‘瑞雪’的潜力，好种，好卖。”
昝琪的这番话让我想起2017年第一次跑苹果产区所写的《富士不倒，中国苹果没有希望》一文中所提到的多样化的发展趋势。这几年“维纳斯黄金”“王林”“明月”“秦脆”“瑞雪”“瑞香红”等新单品的崛起也验证了这一趋势。
“你的这句话真硬，多样化一定是未来的主要方向。”听说我是这篇文章的作者，昝琪夸赞道：“单单是‘瑞雪’，我就可以做到一个品种的多样化。‘瑞雪’从原来的黄色到现在的绿色，我们不应该去限定一个品种一定要往哪个方向发展，也许以后不套袋的‘瑞雪’会成为市场的主流。”
套“富士”袋的“瑞雪”（左）和不套袋的“瑞雪”
“相对来说，‘瑞雪’应该比上色品种更适合做不套袋。”我瞬间来了精神。来铜川之前，我已经在洛川和黄陵走访了几家做“阳光富士”的果园，探讨不套袋栽培的前景和瓶颈。
“我在试验站的时候就跟着赵老师观察过不套袋‘瑞雪’的表现。”昝琪说：“在10月10日之前，不套袋的‘瑞雪’果面都是纯绿的，之后随着成熟度的提高，它的阳面会逐渐转黄，甚至挂点红。”
“果面衰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我关注的不是颜色的变化，而是果面的光洁度，这关系到果实的商品性。
树梢上不套袋的“瑞雪”
“从10月10日开始，一开始挂点红色我觉得不算难看，但如果硬晒10天以上，到10月20日以后就会出问题，光泽度减少，皮孔变粗，那时候就开始逐渐变丑了。”昝琪指了指树梢上没套袋的“瑞雪”：“但糖度就非常高了，我们测过最高的能达到19%以上。”
我在云南对比过套袋和不套袋的“维纳斯黄金”，不套袋的平均糖度比套袋的提高2度，甜香浓郁，但由于外观难看，价格反而比不上套袋果。
“现在‘瑞雪’用的专用果袋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？”我指着树上挂满的蜡质双层白袋问道。
“瑞雪”专用袋套出来的果面色泽
“去年。”昝琪从树上扒下一个果袋解释道：“‘瑞雪’在推广过程中出现过储藏褐变的问题，从2019年开始赵老师团队就一直做套袋对褐变问题的研究，当时试了很多袋子，最后得出结论：全遮光果袋是100%褐变，不套袋是100%不褐变。我们在中间找了一个平衡点，定了这种透光的袋子。”
“如果不套袋，‘瑞雪’在实际生产中会存在什么问题呢？”我追问道。既然不套袋能完全解决褐变的问题，而“瑞雪”又不像“富士”那样需要上色，那何必多此一举。
“首先是植保。如果植保能搞好，不套袋没有问题。”昝琪说：“现在消费者对农药残留是非常敏感的，套袋可以避免农药直接接触果实，所以我们可以做到225项农残零残留，但是不套袋能不能做到？即便能做到，消费者能不能接受？这都是未知数。”
工人们在忙着采收“瑞雪”
“还有你刚才提到的果面的问题。像我们这种大园子，无论上80个人还是100个人，采摘期都要半个月以上，后面采摘的果面会变粗，商品率会非常差。这些都是限制我们做不套袋的主要因素。”
“无论从技术上还是在市场上，现在都还不成熟。”我在陕西的“阳光富士”上也得到类似的结论。
“我们认为是不成熟的。”昝琪附和道：“但可以少量试，比如某渠道指定要10万斤不套袋的‘瑞雪’，那好说，你在年初时先打钱，到年底我们给你供货。”
昝琪（左）和杨少敏在探讨“瑞雪”的产品标准
“你觉得他这个方案可行吗？”我转身问杨少敏（陕西源味十二季农业发展有限公司），他从2019年开始销售“瑞雪”，2022年开始与昝琪深度合作，共同打造“鹿鸣鸣”单品品牌。
“我们渠道需要这种有差异化的产品。”杨少敏早些年做过一抹红的“奶油富士”，对我涉足的新品种、新产区都很感兴趣：“前不久有一个渠道过来，尝了一个不套袋的‘瑞雪’，他就很感兴趣，所以明年我们会尝试做一部分不套袋的‘瑞雪’，但最终还是看消费者的复购率，来决定这个产品能不能大面积推广。”
“打个比方，明年会尝试多少面积？”我问具体数据。
不同颜色的“瑞雪”
“具体面积现在还没定，等今年卖完心里就有底了。”杨少敏说：“今年的‘瑞雪’因为产量上来了，像华东市场已经开始卷价格了，而且市场也在细分，就像赵老师提出的3个‘瑞雪’，套专用袋的叫‘翡翠瑞雪’，绿色的；套‘富士’袋的叫‘彩色瑞雪’，颜色跟一抹红有点像；不套袋的叫‘阳光瑞雪’，带点红晕的。目前种得最多的是‘翡翠瑞雪’，‘阳光瑞雪’和‘彩色瑞雪’大家都还比较慎重。”
“你的意思要等‘翡翠瑞雪’出现大范围的价格内卷之后就会往差异化的方向转变？”我追问道。“奶油富士”和“一抹红”都是“富士”价格内卷之后的差异化产物。
精品包装的“翡翠瑞雪”
“我觉得要根据市场需求来。”杨少敏解释道：“现在大家的呼声有了，不套袋的‘瑞雪’在口感、储藏性和货架期上都没有问题。如果我们能在这个细分类目中做成头部，就能抢到这个单品的窗口期和红利期。”
“那定价呢？会比套袋的‘瑞雪’高还是低？”我愈加好奇地问道。
在我前几天走访的“阳光富士”种植户中，一部分人认为不套袋降低了生产成本，可以比套袋“富士”卖得更便宜，以提高市场竞争力；另一部分人认为不套袋的“富士”口感更好，所以应该卖更高的价格，最起码不能低于套袋“富士”的价格。
